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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三十章 苏醒

() 眼看叶默羽剑尖直刺敖云面门,剑气袭人,显是使足了全力,但见敖云却一动不动,无神地望着前方,任由他刺来。转眼间剑尖袭至他面庞一尺处,却再难前进分毫,叶默羽只觉如刺在了一堵无形气墙上,心下一凛,不暇去想他为何不做反抗,力量登时提升至极限,随即剑尖一缓缓逼近,却仍感吃力艰涩。

此刻敖云明显已神游身外,对不断逼近脸庞的剑尖视若无物。他身前的无形阻力不过是体内神力感应到敌人攻击而自行形成的,未出于其本意,力量并不如何强大。旋即在叶默羽一声大喝下,长剑击破阻力,直刺敖云面颊,登时剑招威力不受束缚,全然爆发,银光烁烁,产生一阵强烈的狂风,呼呼之声不绝于耳。

霎时间尘烟弥漫。

过了片刻,只见叶默羽刺出的剑刃停留在敖云脸颊边缘,一脸愕然道:“你…为什么不躲?”心中实已震撼之极。其时在场众人尽皆惊呼,言语中充满了难以置信:“天呐,没想到盖世无敌的敖云将军竟是女人!”热议纷纷。王元宏沉痛地望着她,看来并不如何惊讶,心中却已预料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,登时泛起无限歉疚。

此刻只见敖云头上的盔帽已然脱落,一头乌黑秀亮的长发垂及腰际,绝美白皙的面颊出现一条寸许血线,血珠缓缓滴流,更增一股凄艳之美。她眼神渐渐恢复清明,颤声道:“你刚才你的梦想…是什么?”语气依然冷淡不变,音sè却已是细婉的女子声。

叶默羽退后数步,心中犹自惊异:“原来这敖云竟一直是女扮男装。”随即又恍然想:“是了,我不解于之前看到她时,心中为何总有那么一种怪异之感,原来便是由此而来。”听她又问第二遍同样的问题,便道:“我不是过了么?登上绝暗之岛!”

敖云看着他的眼神忽然变得复杂起来,似茫然、似悲哀、似欣慰,种种神情,包含其中。叶默羽见她神sè异样,其身上那股摄人心魄的神级气势亦已消散,心中满腹疑云,沉默片刻,道:“你好像有什么故事。”

敖云垂下头去,缓缓道:“我曾经也和你一样,满怀热血地追求自己的梦想。可是…”自嘲一笑,抬起头望向天空,喃喃道:“我却丢失了它。”叶默羽沉吟道:“不管你我是敌是友,现在我可以是你的倾听者。”

敖云道:“我是个失败的试验品,被命运唾弃的人,本该死于自然。然而,有个人收养了我,给了我活下去的希望。那个时候,我就像你一样,对人生怀着无限憧憬。直到后来有一天…”望向怔怔出神的王元宏,呆然不语。

见状,叶默羽略一思索便即明白,暗自一叹,寂然无言。敖云天生体质特殊,寿命殊为有限,孩童时期无有所觉,后来定是知道自己命不长久,再无法追求心中梦想,而后颓然丧心,人生顿时失去了光彩。

感受到敖云的目光,王元宏猛地站起身,脸上竟流下两行泪水,大声道:“对不起、对不起,这些年是我害苦了你。你现在来杀我罢!”见状,众下属均不禁骇异,料想当年之事必非寻常。

敖云嘴角微微一抿,似是想笑,但脸上却充满了悲伤,道:“不,你没有对不起我。自武学有成后我虽然一直在为你做事,为你征战沙场,为你袭杀邻国大将,为你冲锋敌阵,等等一切,我都不后悔。因为这是我后来梦想破碎后能让我活下去的唯一动力。”

王元宏心中一酸,突然想嚎啕大哭,强自忍住,道:“当年自我亲生女儿为敌国胁迫而死后,便早已把你当成了我世上唯一的女儿!云儿,你的痛苦,我感同身受啊!”

敖云看向叶默羽,轻声道:“是他让我看到了那一幕,给了我活下去的最大动力与梦想。”叶默羽好奇道:“那一幕是什么?”敖云道:“绝暗。”叶默羽心中一震,道:“原来你也…”怔怔地看着她,半晌,喟然一叹,道:“你放弃了?”

敖云望向天空,缓缓道:“还有十五年,而我的生命已不容我去等候、追求。”叶默羽心下黯然,十五年,她指的应该是十五年后的绝暗之光的再次降下之rì,但是听她所言,她的生命既已将走到尽头,那么梦想自然顷刻间破碎…他喃喃道:“为什么命运竟如此地捉弄人…”

敖云道:“自梦想破灭后我一直以为自己根本没有存在的必要,上天把我创造出来就是为了折磨我、戏弄我,所以我非常痛恨这个世界,想报复所有人。但是刚才在你的身上,我却看到了自己的影子,让我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看到了一丝曙光。”

叶默羽缓缓垂下剑,道:“或许我们能够成为朋友。”敖云忽然笑了,尽管笑得很苍白,但在叶默羽看来,这笑容,很美…她微微摇头,轻声道:“朋友,对我来多么陌生的两个字。”

叶默羽还剑入鞘,向她伸出手,坚定道:“你我之间无冤无仇,本就无须相互战斗。”凝视着她美丽的双眸,道:“我会带着你的信念去完成我们共同的梦想!”

敖云微微一呆,心中泛起一丝从未有过的奇异感觉,这种感觉,很温暖,是什么?呆了半晌,她道:“今天你让我明白了自己存在的意义,我永远不会忘记。”伸出手,和他相握。

两人紧紧相握,凝视对方,默然无言,仿佛无声胜有声,一眼尽沧桑。顿时间两人仿佛身置孤地之中,只有他们两个人。

在场众人眼见两人紧紧相握,竟仿佛已化敌为友,登时人人膛目结舌,情势变化之快,直教人惊骇莫名。

王元宏望着场中情景,心中也不知是高兴,还是悲伤,怔怔无言。各将军、韩翔等人都不由长出口气,心想应该化险为夷了吧。鹏华脸sèyīn沉得几快滴出水来,喝问道:“敖云,你可知道你现在在干什么?”

对鹏华的喝问,敖云充耳不闻,向叶默羽道:“你,人活着是为了什么?”

叶默羽道:“梦想与感情。”

敖云道:“那你,是否能够?”

叶默羽道:“我能!只要我的信仰还在。”

敖云微微一笑,眼角竟隐有泪水,轻轻道:“谢谢你,叶默羽。”一阵风吹来,将她眼角的泪珠吹落空中。

叶默羽道:“如果你的笑容能再多一些,一定会有很多人喜欢你。”敖云手伸到胸前,从衣内取出一条银丝项坠,递到叶默羽身前,道:“这是陛下曾经给我的成年之礼,我一直贴身珍藏。”叶默羽接过项坠,低头打量,银质的细丝闪闪发光,zhōng yāng垂吊一个寸许长的银sè十字架,jīng致非凡,随即带着无比认真的神情,道:“我一定会带着它登上绝暗之岛。”

敖云道:“你初时你要打败我以继承叶阑风的傲视传奇,我丝毫不以为然,只觉得你太过狂妄愚蠢,不自量力。但是自你以令我都感到震撼的意志让自己极限地活下去的那时起,我对你过的每一句话,深信不疑。”望向王元宏,喃喃道:“虽然很多事情无比遗憾,但我从未后悔过。如果时光倒退让我重新选择,我依如当年。”

叶默羽听她语气有异,问道:“你要干什么?”敖云道:“我要去做真正有意义的事,在我生命的最后时刻。”手一伸,叶默羽腰间长剑不由自主飘到她手中。叶默羽不解地看着她,不知她究竟要干什么。

只见她握紧剑柄,突然转过身去,目光路过王元宏时,闪过一丝凄然而坚定的神sè,随即身影一闪,再次出现时已在鹏华一方之前。

鹏华脸sè铁青,已猜到她要干什么,仍喝道:“你是要造反么?”敖云不答,向他挥剑一劈,登时出现一道庞大得骇然的赤光剑气,直掠向鹏华。

感受到恐怖能量的袭来,鹏华勃然变sè,这股力量已足以将他撕成碎片,当即大吼道:“出来、快出来。”随即残影闪过,在他身前突然出现一名黑衣武者,其身周澎湃的神力告诉众人这亦是一位神级高手。原来鹏华除了敖云外,竟犹有后手,各人无不惊骇佩服。

只见那突然出现的黑衣武者双手向前一推,随之一股无形之力瞬间挡住剑气,“砰”地一声巨响,狂乱的神力波动向四周扩散而出,杀伤一大片实力稍弱躲闪不及的武者。

那黑衣武者心中却惊异这敖云神力之强,尚在他之上,但敖云先前一战之后明显耗费不少神力,这一击倒也接得不甚吃力,正要施招间,突见敖云的身影正直向他冲来,当即更是骇然:“不待神力稍息冷却,这女娃不要命了么?!”随即一跃而上。敖云追上空去,同他战斗。

只听得一阵“砰砰”巨响,光芒闪闪,天上白云被震散一片片,仿佛天地都为之失sè。在场之人无不心惊胆颤,先前敖云同前一人的战斗尚无如此声势,此时上空两人交手的声音竟远远传到地面,可想而知其激烈程度。

如此约莫半盏茶时间后,只见敖云缓缓降下地面,与前一战的从容截然相反,此刻她浑身血迹斑斑,披头散发,身上盔甲残缺褴褛,露出里面的贴身白衣,口中不停地咳嗽,吐出一大滩鲜血。连续两次神级战斗,加之这名黑衣武者的实力尚在前一人之上。连续两次极限战斗,已然令她神力竭尽,身体达到极限。

同时那黑衣武者亦降下身来,却更是狼狈不堪,左肩空空,竟已断了一臂,只听他不停喃道:“疯了、疯了,这女娃疯了!老子我可不能再跟这疯女人战斗。”他深知若再战下去自己固然能取敖云xìng命,但自己亦难免因其最后反扑之力而丧命,随即朝上一跃,驭空而去,竟然逃了。

敖云身子晃了几晃,突然仰天一啸,身体亮起一阵白光,全场俱在她的神力笼罩下,身上褴褛的盔甲登时脱落而飞,整个人一袭白裙,染着片片血红,分外凄艳。

随即她看向鹏华,眼中杀机一闪,向他猛奔而去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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虽然迟了,祝大家,端午开心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