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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宗仁匹夫一人系天下安危

20世纪30年代初,蒋介石只是名义上的民国领袖,盖因内有汪精卫等一干元老,外有张学良等众多诸侯。蒋介石是在抗战开始后,才把党、政、军大权整合在手中的。蒋介石后期在党内的对手勉强算只有李宗仁,还是顾忌“小诸葛”白崇禧的缘故。李宗仁看起来忠厚,不说一句假话,可你不必全当真;而白崇禧智计百出,看起来没有一句真话,可也不都为假。周恩来评价李宗仁,说他一生做了两件大事:一是指挥了台儿庄战役,二是晚年回到了祖国的怀抱。

李宗仁,字德邻,1891年8月13日出生于广西桂林西乡村。父亲李培英在当地教私塾,母亲勤俭持家,育有五子三女,李宗仁排在第二。李宗仁读书原本方便,但父亲去南洋以后,他几易师门,最后跟李庆廷先生去了临桂县立两等小学。由于学校传授新学科,他连续两年垫底,只好辍学回家了。后来,省立公费纺织习艺厂招收学徒,李宗仁进去学了半年,之后与姑丈以此创业,却以失败收场。

父亲有位朋友很有见识,推荐他报考广西陆军小学。李宗仁一举考了个备取第一名,满怀希望地带了随身物品去桂林报到,只因迟到了十分钟,负责的老师死活不同意他入学,他只好回家。到了1908年,他终于考入了广西陆军小学第三期。由于有武学的底子,李宗仁军事成绩很突出,得了个“猛仔”的称号。

广西在近代一直是革命频发区域。同盟会在陆小有个“军事指南社”,李宗仁在1910年10月加入。后来,陆小改为广西陆军速成学校,选拔优秀毕业生进入南宁将校讲习所任职,为陆荣廷培养后备力量。李宗仁毕业后,就在南宁将校讲习所任准尉见习官。

奉了父母之命,李宗仁娶了原配李秀文,意气风发之余,又由准尉、少尉,升到中尉队附。讲习所因缺乏经费而停办后,他去桂林做了几年军事老师,很受欢迎。

李宗仁参加了护国战争、护法战争和粤桂战争,由排长、连长升至帮办营长。在莲塘口战役中,几万人被粤军包围,李宗仁率500人浴血奋战,攻下要塞后,掩护全军撤离,从而一战成名。

李宗仁带领十多个连队,退到大山连绵的玉林地区,以这些部队作为基础,在广西站住了脚。不久,陈炯明派人与其接洽收编事宜。他与陈炯明反复谈判,坚持不属于粤桂任何一方,将所部改称“粤桂边防军第三路”。后来陈炯明与孙中山开战,无暇顾及广西,李宗仁便将称号改为“广西自治军第二军”,自任司令,统辖玉林七县。1922年李宗仁驻防桂平,邂逅了一名17岁的女中学生郭月仙,两人在饭店吃了几餐饭,算是谈恋爱,后来就举行了婚礼。李宗仁婚后帮她改名为郭德洁,二人很是恩爱。

1923年,李宗仁与广州大元帅府联合,并经李济深、陈铭枢介绍,加入了国民党。李宗仁为了防止陆荣廷吃掉自己,派手下黄天择,联系他的弟弟黄绍竑和白崇禧,联兵一处。三巨头聚首后,将手中的军队改名为定桂军,分工是:李宗仁牵头对外,黄绍竑负责事务,白崇禧指挥打仗。到了1925年7月(一说1924年),他们先后击败了陆荣廷、沈鸿英,统一了广西,成为新的国民党桂系军阀首脑。那时,政府里唯有李宗仁穿长筒马靴,显得很酷。有次,郭德洁说出了真相:“无他,避蚊蚋耳。”

1926年,广西成为国民政府的一个省,军队正式改编为国民革命军第七军,李宗仁任军长。北伐期间,蒋介石到前线视察,李宗仁担心蒋会被四周的枪林弹雨吓着。结果,他们边走边聊,任由流弹横飞,蒋介石始终镇定从容,颇具主帅风度。

1927年3月19日,国民革命军总政治部副主任郭沫若到安庆拜访,督促李宗仁兼任安徽省主席。郭、李从下午2点说到晚餐,席间还不断划拳,平均起来郭喝一杯,李得喝四杯。第二天大醉后醒来,李宗仁问郭副主任哪儿去了。副官说,他再三推你不醒,便带着委任状和大印自行回武汉去了。

那时,国民政府主要是对付共产党,打来打去,闹得江山起火,国家乌烟瘴气。桂系由于有个白崇禧,一直让老蒋无可奈何。1932年李宗仁任南宁绥靖公署主任,推行“自治、自卫、自给”的三自政策,维持广西的半独立局面。

抗战爆发后,李宗仁被任命为第五战区司令长官。在1938年1月至6月,指挥徐州会战,其中3月至4月的台儿庄战役,中国军人歼灭日军1万余人,取得了抗日战争中最伟大的胜利之一。其后,李宗仁参加了多次会战,但蒋介石不敢再让他指挥大军。李心知肚明,却也无奈。

抗战胜利后,李宗仁出任北平行辕主任。一日,齐白石前来造访,称无米下锅、无煤取火,李宗仁便从行营人员的配额中,拨出一部分给他。齐甚为感佩,认为李宗仁有礼贤之风,特地画了一幅寿桃相赠,被李一直挂在客厅。

1948年4月,李宗仁当选为中华民国“副总统”,问就职典礼时穿什么衣服,侍从室答复是西装典礼服。典礼前一天,又通知是军常服。及至当天,李宗仁发现蒋介石穿着长袍马褂,自己站在身后,跟蒋的保镖似的。

1949年1月22日,李宗仁出任中华民国代“总统”,试图通过和谈,与中共划江而治。*岂能答应。4月22日傍晚,李宗仁到杭州面见蒋介石后回到南京,此时四郊炮声隆隆,当夜,李宗仁“辗转反侧,未能入寐”,第二天匆匆登机离去。当日,南京解放。到了11月,桂系军队大部被歼,李宗仁不敢去台湾,怕被老蒋秋后算账,于是以出巡为名,从南宁乘专机飞往香港,再去美国,开始了16年的流亡生活。

树高千尺,叶落归根。李宗仁先后五次派秘书程思远到北京,表达爱国之情。1965年7月18日,李宗仁终于回到祖国,但夫人郭德洁不久因病去世,使他备受打击。在周恩来的安排下,1966年7月26日,李宗仁和复兴医院护士胡友松在北京登记结婚,这一年李宗仁75岁,27岁的小胡不仅美貌,据说还是明星胡蝶的女儿,联合国教科文组织专门为此拍摄了专题新闻片。1969年1月30日,李宗仁因病情恶化而去世,享年78岁。

与老朋友们比起来,李宗仁堪称福将,既可担大任,又善于把握机会,有人赞其为“青春戎马,晚节黄花”。而曾为李宗仁撰写回忆录的史学家唐德刚,称其“匹夫一人系天下安危”,说他是“近代中国这座高楼大厦中的一根主要支柱。没有这根柱子,则今日这座大厦,可能又是另外一栋不同底建筑了”。(未完待续)